至和改元之一年，有蝗不知自何来。
朝飞蔽天不见日，若以万布筛尘灰。
暮行啮地赤千顷，积叠数尺交相埋。
树皮竹颠尽剥枯，况又草谷之根荄。

故园丧乱余，归来复何有。
邻人虽喜在，忧悴成老叟。
为言寇来时，白刃穿田亩。
惊忙不知路，夜踏人尸走。

下视白云时，山房盖树皮。
垂枝松落子，侧顶鹤听棋。
清净从沙劫，中终未日欹。
金光明本行，同侍出峨嵋。

驾出北郭门。
马樊不肯驰。
下车步踟蹰。
仰折枯杨枝。

振奇欲何夸，颇疑造物者。
两山擘其间，放此江东泻。
不知太古前，宇宙孰坏冶。
疏凿著夏书，固自人力假。

世人曾不识，头带树皮冠。
间种药来卖，醉将琴去弹。
鹤术仙果下，猿穷玉书看。
莫服丹砂好，恐师生羽翰。

老树无枝叶，风霜不复侵。
腹穿人可过，皮剥蚁还寻。
寄托惟朝菌，依投绝暮禽。
犹堪持改火，未肯但空心。

人言百果中，唯枣凡且鄙。
皮皴似龟手，叶小如鼠耳。
胡为不自知，生花此园里。
岂宜遇攀玩，幸免遭伤毁。

皮枯缘受风霜久，条短为应攀折频。
但见半衰当此路，不知初种是何人。
雪花零碎逐年减，烟叶稀疏随分新。
莫道老株芳意少，逢春犹胜不逢春。

翠云交干瘦轮囷，啸雨吟风几百春。
深盖屈盘青麈尾，老皮张展黑龙鳞。
唯堆寒色资琴兴，不放秋声染俗尘。
岁月如波事如梦，竟留苍翠待何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