下水乘舟恨少滩，溯流翻恨溯滩难。
人生淹速只如此，何必区区千万端。

雪浪涌如山，乘风朱溯滩。
穷途虽粗慰，悸魄敢怀安。
灯闪渔家迥，雁哀江渚寒。
怪来诗语瘦，良欠酒杯宽。

大舸帆高掠浦飞，小舟笪短溯滩归。
虽云来去难俱遂，自是神人相不违。
赖得好山看要熟，不妨晚雨落仍微。
迟回半日夫何叹，于此因知造物机。

兹山界夷夏，天险横寥廓。
太史漏登探，文命限开凿。
北流自南泻，群峰回众壑。
驰波如电腾，激石似雷落。

林乌遥岸鸣，早知东方曙。
波上风雨歇，舟人叫将去。
苍苍前洲日，的的回沙鹭。
水气清晓阴，滩声隐川雾。

洞庭瀰漫接天回，一点君山似措杯。
暝色已笼秋竹树，夕阳犹带旧楼台。
湘南贾伴乘风信，夏口篙工厄溯洄。

湖水缩犹悍，江势高更危。
舟师晨济江，蹴浪殊险巇。
如溯八节滩，咫尺不得离。
日出杳霭中，风定乃少夷。

南宫米黻生殊方，驰名画史妙莫当。
墨云翻空太阴黑，功夺造化开微茫。
酒酣放笔情烂熳，爱写长林带溪岸。
昆仑移得毫芒间，数点浮云落天半。

振奇欲何夸，颇疑造物者。
两山擘其间，放此江东泻。
不知太古前，宇宙孰坏冶。
疏凿著夏书，固自人力假。

晚日才能度两滩，诘朝应复又成乾。
从来但说溯流苦，到我顺流良亦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