仪凤中，有儒生柳毅者，应举下第，将还湘滨。
念乡人有客于泾阳者，遂往告别。
至六七里，鸟起马惊，疾逸道左。
又六七里，乃止。

吴王池馆遍重城，奇草幽花不记名。
青盖一归无觅处，只留双桧待升平。
凛然相对敢相欺，直干凌空未要奇。
根到九泉无曲处，世间惟有蛰龙知。

肩舆适青郊，飞屐登翠麓。
余霜未泫瓦，晨日初挂木。
推门觅黄冠，避客似奔鹿。
虽无与晤语，清坐意亦足。

人间奇草木，天必付名流。
菊待陶元亮，竹须王子猷。
我为西蜀客，辱与海棠游。
再见应无日，开图特地愁。

云根得奇草，金芽撷芳鲜。
石鼎生古澜，松风语寒烟。
虽微龙凤制，而得雨露全。
玉尘飞素涛，信美非其天。
临风勿浪啜，侑以离骚篇。

衡阳双峡插天峻，青壁巉巉万馀仞。
此中灵秀众所知，草书独有怀素奇。
怀素身长五尺四，嚼汤诵咒吁可畏。

狂僧挥翰狂且逸，独任天机摧格律。
龙虎惭因点画生，雷霆却避锋芒疾。
鱼笺绢素岂不贵，只嫌局促儿童戏。

吾观文士多利用，笔精墨妙诚堪重。
身上艺能无不通，就中草圣最天纵。
有时兴酣发神机，抽毫点墨纵横挥。

志在新奇无定则，古瘦漓纚半无墨。
醉来信手两三行，醒后却书书不得。

出郭眄细岑，披榛得微路。
溪行一流水，曲折方屡渡。
赞公汤休徒，好静心迹素。
昨枉霞上作，盛论岩中趣。

吾尝好奇，古来草圣无不知。
岂不知右军与献之，虽有壮丽之骨，恨无狂逸之姿。
中间张长史，

楚僧怀素工草书，古法尽能新有馀。
神清骨竦意真率，醉来为我挥健笔。
始从破体变风姿，一一花开春景迟。

穷陋阙自养，疠气剧嚣烦。
隆冬乏霜霰，日夕南风温。
杖藜下庭际，曳踵不及门。
门有野田吏，慰我飘零魂。

天子恤疲瘵，坤灵奉其职。
年年济世功，贵贱相兼植。
因产众草中，所希采者识。
一枝当若神，千金亦何直。

何生我苍苍，何育我黄黄。
草木无知识，幸君同三光。
始自受姓名，葳蕤立衣裳。
山河既分丽，齐首乳青阳。

杉松何相疏，榆柳方迥屑。
无人擅谈柄，一枝不敢折。
——段成式
中庭苔藓深，吹馀鸣佛禽。

伯英死后生伯高，朝看手把山中毫。
先贤草律我草狂，风云阵发愁钟王。
须臾变态皆自我，象形类物无不可。

书家孺子有奇名，天然大草令人惊。
僧虔老时把笔法，孺子如今皆暗合。
飙挥电洒眼不及，但觉毫端鸣飒飒。

凉雨声中草树，夕阳影里楼台。
此时怀抱向谁开。
屠龙中底用，说鬼要奇才。
多谢凋零红叶，殷勤铺遍苍苔。
杖藜着意自徘徊。
南归双燕子，明岁可重来。

寒山多幽奇，登者但恒慑[1]。
月照水澄澄，风吹草猎猎。
凋梅雪作花，杌木[2]云充叶。
触雨转鲜灵，非晴不可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