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七修类稿》 卷六天地类
○天竺寺
白乐天《题天竺寺》:“一山门作两山门,两寺元从一寺分;东涧水流西涧水,南山云起北山云;前台花发后台见,上界钟清下界闻;遥想吾师行道处,天香桂子落纷纷。”乃是题虔州城外天竺寺,今杭州府收入钱塘天竺寺,谬也。见《苏东坡诗集》第二卷中。
○三十六雨
《春秋说题》曰:“一岁三十六雨,天地之气宜;十日小雨,应天文也;十五日大雨,以斗运也。”《京房易候》则曰:“十日一雨,岁凡三十六雨,以为时若之应。”据《说题》计之,一年止得二十八雨;一月四雨,则又为四十八雨矣。或有差讹,不同其数也,姑俟知者请究。 ○求雨求晴汉文
嘉靖壬午,浙藩承大中丞苍梧吴公廷举之命,督予注释董仲舒《求雨》《求晴》二文,务欲解其事理所以然之故,一时脱稿,只以为董子真可谓惑于灾异也。后往往闻之宦客,以二文尝验之南海,验之湖湘,验之南直隶矣。因思亦尝劳心于此,检稿遂录于天地类,请正博雅,文难通处,因于原文,未暇改正,不赘。
春旱求雨,令县邑以水日,令民祷社,家祀户,无伐名木,无斩山林。暴巫,聚蛇八,日于邑之东门之外,为四通之坛,方八尺,植苍绘八,其神共工,祭以生鱼八,玄酒具清酒膊脯,择巫之清洁辩言利辞者以祝,斋三日,服苍衣,先再拜,乃跪陈,陈已,复再拜,乃起,祝曰:昊天生五谷以养人,今五谷病旱,恐不成,敬进清酒膊脯,再拜请雨。雨幸大澍,奉牲。以甲乙日为苍龙,长八丈,居中央,为小龙七,各长四丈,于东方,皆东向;其间相去八尺,取小童八人,皆斋三日,服青衣而舞之;田啬夫亦斋三日,服青衣而立之诸里社通之于闾外之沟。取五虾蟆错置社中池,方深八尺,深二尺,置水虾蟆焉,具清酒膊脯,祝斋三日,服苍衣,拜跪陈祝如初;取三岁雄鸡、三岁豭猪,皆燔之于四通神宇,令民阖邑南门,置水其外,开北门,具老豭猪一,置于里北门之外,市中亦置一豭猪,闻鼓声皆烧猪尾,取死人骨埋之。开山渊,积薪而燔之,决通道桥之壅塞不行者,决渎之,幸而得雨,以猪一,酒盐黍财足,以茅为席,毋断。
夏求雨,令邑以水日,家人祀灶,无举土功,更大浚井,暴釜于坛,臼杵于术。七日,为四通之坛于邑南门之外,方七尺,赤绘七,其神蚩尤,祭之以赤雄鸡、玄酒,具清酒膊脯,祝斋三日;服赤衣,拜跪陈祝如春,以丙丁日,为大赤龙一,长七丈,居中央,又为小龙六,各长三丈五尺于南方,皆南向,其间相去七尺,壮者七人,皆斋三日,服赤衣而舞之,司空啬夫,亦斋三日,服赤衣而立之;凿社而通之闾外之沟,取五虾蟆错置里社之中池,方七尺,深一尺,酒膊祝斋,衣赤衣,拜跪陈祝如初,取三岁雄鸡,豭猪燔之,四通神宇,开阴闭阳如春。 季夏,祷山陵以助之。令县邑一徙市,于南门之处,五日,男子无得入市,家人祀中霤,无兴土功聚巫市傍,为之结盖,为四通之坛于中央,植黄绘五,其神后稷,祭之以母饣。玄酒,具清酒膊脯,各令为祝,斋三日,衣黄,皆如春词。以戊己日为大黄龙一,长五丈,居中央,又为小龙四,各二丈五尺,于南方,皆南向,其间相去五尺,丈夫五人,斋三日,服黄衣而舞之,老者五人,亦斋三日,衣黄衣而立之;亦通社中于闾外之沟,取虾蟆池方五尺,深一尺,他皆如前。神农求雨,第十九日戊己不雨,命为黄龙,又为大龙,壮者舞之,季立之;又曰东方小僮舞之,南方壮者,西方沾北方,人舞之。
已上既与原书不同,或誊写之误,不敢强解。
秋暴巫,至九日,无举火事,煎金器,家人祀门,为四通之坛于邑西门之外,方九尺,植白绘九,其神大昊,祭之桐木鱼。玄酒,具清酒膊脯,衣白衣,他如春;以庚辛日为大白龙一,长九丈,居中央,为小龙八,各长四丈五尺,于西方,皆西向,其间相去九尺;鳏者九人,皆斋三日,服白衣而舞之;司马亦斋三日,衣白衣而立之;虾蟆池方九尺,深一尺,他皆如前。
各,舞龙六日,祷于名山以助之,家人祀井,无壅水,为四通之坛于邑北门之外,方六尺,植黑绘六,其神玄冥,祭之以黑狗子六,玄酒,具清酒膊脯,祝斋三日,衣黑衣,祝礼如春,以壬癸日,为大黑龙一,长六丈,居中央,为小龙五,各长三丈,于北方,皆北向,其间相去六尺;老者六人,皆斋三日,衣黑衣而舞之;尉亦斋三日,衣黑衣而立之;虾蟆池如春,四时皆以水;为龙必取洁土,为之结盖,龙成而发之;四时皆以庚子之日,令吏民夫妇皆偶处;凡求雨之大体,丈夫欲藏匿,女子欲和而乐。神书又曰:开袖山神渊,积薪,夜击鼓噪而燔之,为其旱也。
○止雨文
雨大,多令县邑以土日塞水渎,绝道,盖井,禁妇人不得出入市,令县乡里皆扫社下,县邑若亟,令使啬夫三人以上,祝一人;乡啬夫若吏三人以上,祝一人;里正父老三人以上,祝一人,皆斋三日,各衣时衣,具豚一,黍,小米、盐、美酒,财足祭社,击鼓三日,而祝先再拜,乃跪陈,陈巳,复再拜乃起,祝曰:诺,天生五谷以养人,今淫雨太多,五谷不和,敬进肥牲。清酒,以请社灵,幸为止雨,除民所苦,无使阴灭阳,不顺于天,天之常意在于利人,人愿止雨,敢告于鼓,鼓而无歌,至罢而止。凡止雨之大体,女子欲其藏而匿,丈夫欲其和而乐也,开阳闭阴,阖闾水而开火,以朱丝紫社十周,衣朱衣赤帻,言罢。一以辛亥之日。书到即起,县社令长、若丞、尉、官长,各城邑社、啬夫、里、吏正、老人,皆出至于社下,餔而罢,三日而止。未至三日,天大星亦止。
○东花园
东花园即宋之富景园也,俗称东花园者,城之东耳。内有百花池,今园前民家之后,尚存大池,相传旧矣。孝宗尝奉太后幸此,予考《武林旧事》、纪事诸书皆同。而吴廷辅览胜诗,又以为宋姚妃居此,非也;今之姚园寺,乃其所居,盖相近,因一园字之讹。板儿巷,名曰白花蛇散巷;乃百花池上巷也,亦讹传云尔。且考慈云寺旧名慈济,在富景园之北,观此,尤见大街处正是其园,而池端是民家所有者也。
○支干
郑樵,大儒也,解支干之名,以为是皆假借,独巳亥有义耳,辰午又曰未详。愚以皆可为假借,既以甲本戈甲;乙本鱼肠;丙本鱼尾;丁本虿尾;戊本武;己本几;庚,鬲也;辛,被罪也;壬,怀妊也;癸,草实也;子,人子也;丑,手杻也;寅,髌也;卯,牖也;巳,蛇属也;未,木之滋也;申,持简;酉,卣也;戌与戊、戚同意;亥,豕属也。愚按其说既多不据矣,则辰乃日月星也,又为星名;午者,牾也,又有交布之义,独不可为假借乎?己亥既是蛇豕,属之虽正,借之于时,又不可为假借乎?恨不生当时,苟能问之,必当有说。若夫直解干支,诸家不同,《史记·历律书》已缺戊巳,而《说文》多言于方位,刘熙《释名》又解戌为矜恤之类,《淮南鸿烈》解申为呻喑,似皆未当。意以生物随时,庶几明白,今则参考诸书,训释于左:
甲者,坼也,言万物剖莩甲而出也,《易》曰:“百果草木皆甲坼”;乙,言万物初生,曲蘖而未伸也;丙,言万物炳然著见;丁,言万物壮实之形,故邦国图籍曰成丁;戊,茂也,言物之茂盛,故《汉志》曰:“蘖茂于戊”是也;己,纪也,言物有形可纪识也;庚,坚强貌,言物收敛而有实也;辛,言万物方盛而见制,故辛痛也;壬,妊也,阴阳之交,言物怀妊至子而萌也;癸者,冬时如土既平,万物可揆度也;子,孽也;阳气始萌,孽生于下也;丑,纽也,寒气自屈曲也;寅,髌也,阳气欲出,阴尚强,而髌演于下;卯者,冒也,万物冒地而出;辰,伸也,物皆舒伸而出;巳,已也,阳气毕布已矣;午,仵也,阴阳交相愕而仵也;末,昧也;日中则昃,阳向幽也;申,申束以成,故《晋志》曰:“万物之体皆成也。”酉,就也,万物成熟;戌,灭也,万物灭尽;亥,核也,万物收藏,皆坚核也。
○长城襄邓
秦皇筑长城,起自临洮,至于辽东,延袤万余里,暴师于外十余年而后成焉,至今赖之,后人未尝有感始皇者。唐宰相朱朴献建都之议曰:“去已衰之衰,就未王之王,则襄邓形势,有四固之险,转输之便。”宋李纲请都之,郑仲渔等增证其说,必有计之上也。后代不知,抑亦因其人而不取欤?呜呼!始皇致万世之利,而不知萃民怨于一身;朱朴知建国之地,而不知除强臣于当时。是皆有益于后世,论者当不以人而废言可也。 ○钟山气色
南京钟山,太祖陵寝在焉。云气山色,一日之间,青黄紫翠之不一,人以为气旺所致。又曰:如汉高帝隐芒砀,而上常有五色之云。予见沈约《钟山诗》云:“发地多奇岭,于云非一状。”则知晋时已如此也。
○湖水灌城
宋状元陈亮云:杭西湖之水,足以灌城,非建都之地。谓湖地高于城中三尺故也。至今以为奇论,予则以为不然。湖环二十里有余,城环将四十里矣,况宋城南北比今尤长,计地之大小,虽有高下,是可灌乎?若以今日视之,湖与城中等矣,盖日久诸物为水火所毁者,不知其几矣,尘土日积,尤不可灌,明也。
○地震属阴
《菽园杂志》载:地震极大时最多,然皆夜也。予年七十,吾杭地动凡三次,惟一次有声,亦皆夜时,岂非地乃属阴耶?
○列子论天
《列子》曰:“人终日在天中行止。”注曰:“自地以上皆天。”予意此句似有碍也,人本在地上,但登高之极,方是天中,故《抱朴子》曰:自地以上四十里,则乘刚气而行。此说方通。
○钱氏杭城门名
钱镠时杭门十座,城自南秦望山,北抵夹城巷,东亘江干,西薄钱塘湖、霍山、范浦,凡七十里。曰朝天门,在吴山下,今镇海楼也;曰龙山门,在六和塔西;曰竹车门,在望仙桥东南;曰新门,在炭桥东;曰南土门,在荐桥门外;曰北土门,在旧菜市门外;曰盐桥门,在旧盐桥西;曰西关门,在雷锋塔下;曰北关门在夹城巷;曰宝德门,在艮山门外无星桥;盖时城垣南北展而东西缩,故曰腰鼓城。